夜来不能寐，斛律光起至院中，坐在冰凉的石凳上独自对月饮酒。

近日邺城也不知从哪儿传来的谣言，竟有不少儿童都在道路上传唱一首歌谣：“百升飞上天，明月照长安”。

百升为斛，明月是自己的字。这不明摆着是不怀好意之人有意陷害他吗？皇上思虑重，本就忌惮他的兵权，也不知明日面对的究竟会是什么。一杯杯冷酒下肚，却怎么也解不开心里的结。

手里的酒杯忽然被抢走，青衫少年仰头一饮而尽，平静道：“别喝了，爹。”

斛律光看了看是自己最小的儿子，勉强一笑：“钟都，怎么还不睡？”

“爹都不睡，钟都怎敢先睡。”斛律钟都坐了下来，“皇上邀爹明日游猎西山，恐怕……”

“爹知道。”斛律光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说，“如果爹明日遭受到什么不测，你大概会因为年幼而得以保全，身为唯一的幸存者，你一定要将斛律家的香火延绵下去，知道吗？”

斛律钟都连忙制止：“不，爹一定不会出事的，婉仪姐姐不是皇后吗。”

傻孩子，你又知道什么？皇后，若是没有皇上的恩宠，就连一个侍婢也比不上，你又怎么会懂得你姐姐的苦。

斛律光没有回答，慈父般看着一脸单纯的斛律钟都，这或许，是他最后一次好好看着自己的儿子了。

隔日一大清早，斛律光就穿戴整齐去了宫里谢恩。

来至凉风堂，就被一重物击了后脑，斛律光毫无准备，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招，不敢相信的回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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